未见青山老

长大难道是人必经的溃烂。

【热销】翡冷翠玫瑰


一枝阿司匹林的玫瑰,开遍翡冷翠的整个夏季,直到秋初才会荼蘼凋谢。 


01.


迪丽热巴于春末时节来到佛罗伦萨。 


城市的天空由明媚湛亮的蓝色白色拼接,重重叠叠的深绿色百叶窗切割光影,窗口的繁花绵延成墙壁间鲜艳的锦缎,圣母百花大教堂圆顶上栖息着白色群鸽,地铁站口人群潮水般汹涌涨落。 


佛罗伦萨,百花之城,她知道它还有个更诗意却鲜为人知的名字——翡冷翠。 


相比“佛罗伦萨”,她更喜欢“翡冷翠”这个名字,夕阳下的城市宛如意大利额间的一枚翡翠,坚硬而古老,泛着泠泠璀璨光芒。


文艺复兴的旧日容光笼罩着这座城市,阿尔诺河寂静无声地流淌,微波粼粼的水面倒映着世间一幕幕兴衰历史。 


02.


她第一次遇见肖战是在佛罗伦萨的米开朗琪罗广场。 


那天的佛罗伦萨有很好的阳光,金色的光芒暖暖地撒下来,站在米开朗琪罗广场可以远眺佛罗伦萨,大卫青铜像沉默地伫立着,这座城市永不衰老永不死亡,像太阳像月亮像星星,像一切璀璨耀眼之物。 


他是异国里第一个向她打招呼的人。


那时迪丽热巴还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米开朗琪罗广场,看远处的阿尔诺河粼粼波光,突然一声清朗的“小姐”打扰了她的思绪,是纯正的中国话,她回过头来,一名面容俊秀的画家正坐在不远处朝她微笑。 


画家有一双漂亮多情的瑞凤眼,微微上挑的微红眼尾仿佛勾藏着一整季绚烂开放的玫瑰。可他的神色是佛罗伦萨沉淀了数百年的古老沧桑,漆黑的瞳仁里淌着平静流逝的阿尔诺河。 


“欢迎来到翡冷翠。”


他说,大片大片明艳玫瑰从灭顶暗流中粲然盛放,她从他眼底看见自己的倒影。 


03.


“我能帮您画一张画像吗?”


画家笑着走过来,她像是被他眼尾摇摇晃晃拢着的一弯春水所蛊惑,点点头说好。 


他在画她的时候是那么认真那么专注,仿佛全世界的美丽都舒展在他面前。


画家的漆黑瞳孔里那条河流不再寂静,一层一层翻腾起雪白的波浪,浪头闪烁着滚烫星光,破开佛罗伦萨平静湛蓝的天幕。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画笔,将自己眼底倒映着的美景蘸染出艳丽的色彩然后再淋漓尽致地铺陈于画纸之上。 


肖战像个虔诚狂热的教徒,为画中美丽高贵的圣母玛利亚神魂颠倒,他跪匐在神明的脚下,歌颂这无边的锦绣。 


没有人能抵抗画家那样痴狂的神情。 


五月份佛罗伦萨的阳光暖得烫人,迪丽热巴的眼珠湿漉漉地像是浸在汗水里,光芒照得连心脏都滚烫灼热。


周遭声音静下来,有什么东西在泥土里悄然无息地生长,隔开人群纷杂,一切景象和声响都仿佛隔着海水雾气朦朦胧胧的,此时此刻,天地之间惟余你我,她在长久的安静里甚至细密地窥得画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她无意识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摁下莫名而来的那一阵心跳。她忽然有种错觉,此时此刻,胸膛里有一株玫瑰正拔芽抽枝,灼灼盛放。 


那玫瑰吮吸着她心尖的鲜血茁壮生长,要开成不灭不败的永恒爱意。 


04.


画家完了画,珍而重之地把画纸递给她,迪丽热巴愣愣地接过去:“送给我的吗?” 


“恩,送给你的。”画家笑得如同三月春风。

 

“可……”她看着画家眼角眉梢的不舍神情,“这是您的心爱之作吧,我怎么好……” 


“我用眼睛看就够了。”


画家唇边的笑意又扩大了些许,青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的熠熠光芒流淌在佛罗伦萨的五月阳光下。


“您的美丽,画卷抵不上万分之一。” 


05.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肖战。” 


“你好,迪丽热巴•迪力木拉提,你叫我热巴就好了。” 


06.


她这一次罕见地在佛罗伦萨呆了四个月。四个月的时光,足以见证从佛罗伦萨的第一朵玫瑰冒出花苞到它荼蘼落尽之前的绚烂盛放。 


和肖战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他们一起走遍了佛罗伦萨的大街小巷,脚步碾过长长的石板路,光影将地面切割成不等的方块,歌声顺着细长街道绵延成河流,他们追溯着曾经栖息在此的繁荣和辉煌,在岁月的流逝里渐渐铭刻成古老的痕迹。


佛罗伦萨春夏时节的鲜花开得是如此的繁茂锦簇,他们于一片葳蕤中转身抬起头,看见圣母百花大教堂在蓝天映衬下显得愈发鲜艳的砖红色穹顶。 


一切都是美好的,纯粹的,透明的,浸没在佛罗伦萨五月份的灿烂阳光下,暖融融地要直扑向眼底。 


在这座由鲜花和诗歌构成的城市里,连梦境都显得理所当然起来。 


07.


“先生,给您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买束花吧。”


抱着花束的孩童叫住了他们,迪丽热巴一愣,刚要尴尬地解释他们不是所想的那种关系,就看见肖战噙着笑意从孩子怀中取出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好啊,请问多少钱?” 


孩子显得很高兴,接了钱将花束递给他,弯着天真眉眼送上祝福:“谢谢这位好心的先生,祝您和您的爱人长长久久。” 


她迎来了一束玫瑰花,怀中嫣红的颜色似是火焰一般灼灼地耀在眼底烧在心尖,满盈的香气四处缭绕,熏得人头脑发昏不知所措。 


“阿战,你这是……?” 


“热巴,你知道玫瑰的花期吗?”肖战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问了一个别的问题。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切都那么迅速而轻柔,恍若蝴蝶的翅膀扇动轻轻掠过风的尾尖,待迪丽热巴再回过神时,手心已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将白色的小小药片。 


“阿司匹林可以延长玫瑰的花期,让它绽放的时间更长久。”


青年正正地望进她眼底,唇边勾着的缱绻笑意沉淀进佛罗伦萨数百年的浪漫与爱意里。 


“长长久久”啊……她在低下头去的阴影里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心底那道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真的能长长久久吗? 


08.


夏季拖着冗长的日影缓步离去,窗外的绿意不知何时微微泛出枯黄的踪迹,她藏好行李箱里的病情诊断书,窝在暴雨的床上,声音从薄被里钻出来,那么细致那么轻柔,带着一点点微凉的笑意,飘散在空气里,随着雨滴水汽一同蒸发。 


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告别:“阿战,再见。” 


再见再见,再也不见。 


09.


她又来到了米开朗琪罗广场,第一次和肖战相遇的地方,站在南端的高地上可以远眺翡冷翠,红色的砖瓦屋顶鳞次栉比,晚霞的光芒如同绯色潮水轻柔笼罩住这座古老典雅的城市,夕阳下拉长的影子浸没在海水里起伏摇晃。 


那绯色的潮水一层一层席卷过来,灭顶的海浪快要将她淹没,她知道自己再不离开,将会无法和它告别。 


10.


暮色掩映下的翡冷翠平添了一分夜的沉静,远处灯光一寸一寸亮起来,那些花朵的尸体轮廓隐没在阴影里,它们无声坠落之时,边缘处闪过一瞬即逝的艳色。 


他捏紧了手中的玫瑰,花茎上缀着的尖刺破开他的手掌,鲜血同花的汁液一同流淌,都是一样的艳红和绝望。 


他早该明白,没有什么永恒之物,纵然是璀璨明亮如同恒星,也终究逃脱不过熄灭的宿命,更何况是翡冷翠的小小玫瑰。 


夜终于完全地沉睡下去,只剩飞机划过天际的轰隆声,四面高大建筑物隐着起伏跌宕的线条,远远望去像是墨线剖开背景天空分割出更深层次的暗色,然后它们一道被埋在今夜寂静里。  


肖战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夜晚的寒凉缓慢地侵入他的身体,全身血液都似是被冻结。他沉闷地叹出一口气,继而挪出僵硬的一步。


在翡冷翠夜色的掩埋下,无人察觉,画家手中的玫瑰摇摇晃晃,终是凋落了最后一片花瓣。 


11.


她于秋初搭乘某一班飞机告别,那时翡冷翠的最后一朵玫瑰终于凋谢,这一次她离开,将整座城市的的夏天都带走了。 



评论(24)
热度(276)
  1. 共1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未见青山老 | Powered by LOFTER